在离授课教室不远的一间小房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些罕见的乐器。据了解,这些都是云南当地的特色乐器,有牛角琴、象腿琴、四弦琴、葫芦笙等,即便是对任职于国家级院团的栾冬等人来说,许多乐器也是头次得见。“艺术创作需要扎根人民,而少数民族地区特色乐器的独特音色,是民族音乐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此次慕名来到云南,一方面是为了更好地贯彻习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精神,另一方面是希望能在此采集到最原汁原味的民族音乐元素。”栾冬说。
为了让民乐“活”下去
为什么在云南艺术学院能看到这么多罕见的乐器?这与我国男高音歌唱家、云南艺术学院音乐学院院长王红星有直接关系。采访中了解到,少数民族器乐演奏一直是云南艺术学院的精品课程,早在四五年前王红星还是副院长的时候,学校就已开始进行一些单件少数民族特色乐器的实践制作课程。担任院长后,他不再满足于进行小批量的少数民族乐器的“零敲碎打”,而是希望能够在学校里组建一支完全由云南特色少数民族乐器构成的民族乐团。
一个声乐专家钻进少数民族音乐的牛角尖里,让身边很多人看不透,甚至有人认为王红星“不务正业”。在王红星看来,这不仅不是“不务正业”,还是一个大事业,是值得几代人坚持、努力做下去的大事业。
王红星的家乡在安徽淮北地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家乡“很落后,也很贫穷”,落后到连一所高中都没有,更谈不上音乐教育。王红星最初接触的乐器是二胡,从此,民族音乐的独特魅力一直吸引着他。“搜集云南少数民族特有的乐器,是因为这里的音乐元素太丰富了,民间的音乐太美丽。”王红星说,随着时代的变化,许多民间音乐形式以及民族乐器正面临失传甚至消失的危机,如果哪天听不到了,就太可惜了。于是,他与学校音乐学院副院长李建英、民乐系主任张艺昆商量,决定要寻找老艺术家,组建乐器制作团队。“我要把这些老音符重新找回来,让这些美妙的音乐‘活’下去。作为地处云南的音乐学院,我们更责无旁贷。”王红星的态度很坚决。
搜集、改良:“摸着石头过河”
云南省少数民族众多,少数民族乐器也形态各异,从大家熟悉的葫芦丝、巴乌、芦笙,到生僻的响篾、吐良、诘资等,究竟哪些乐器可以进入乐团,又适合学生学习,这让王红星等人犯了难。
于是王红星召集云南艺术学院退休教授尹懋铨等老教师,及在云南当地有影响力的一批少数民族器乐演奏家进行研讨,经多次反复讨论、推荐,才使乐团的雏形渐渐出现。云南艺术学院音乐学院民乐系青年教师赖钧霖是一名出生于大理的彝族小伙子,老教师们对民族乐器的热情让他颇感意外,“没想到他们那么大岁数,还将大把的精力投入在少数民族乐器的拯救和改良上,他们太爱这些乐器了。” 赖钧霖告诉记者,要找到这些少数民族老艺人,有时要从昆明市出发驱车一天,而且有的山间路段崎岖、颠簸,但团队中从来没有人喊苦喊累。
一些制作民族乐器的老艺人被找到后,王红星就请他们为学校手工制作乐器。制琴师刘树德也参与其中,在他看来,制作民族乐器有一些困难,比如乐器形制、发声标准化等问题,但这项工作一旦起步,就容不得回头,因为这对云南当地的民族乐器制造者们来说,也是责无旁贷的事情。
经过不断尝试、研究,牛角琴、四弦琴、象腿琴、葫芦笙,这几件乐器逐步被重新改良、研制出来。据了解,这几件乐器有着特殊的音响效果,为更好地将其传承下去,学校将其运用到教学课程中,让学生学习、掌握。如牛角琴、象腿琴的演奏方式与二胡类似,便由二胡老师教授;四弦琴与阮的演奏技法类似,则由阮的授课老师教授;对于葫芦笙、吐良,则由竹笛专业的教师负责教授。总之,让老师先学习,掌握技法后,再传授给学生。
愿特色乐器能走向世界
“实话说,目前这个状态还不是特别理想,由于乐器都是纯手工打造,标准化相对较低,也会出现音色不统一、音量不够大的问题。但这也是一个好事情,能使更多的民间音乐元素得以保存。这些乐器经过精心雕琢后,是非常富有味道的。”李路洋试奏了牛角琴后表示,牛角琴与二胡相比,声音偏小,加之音箱位置的不同及指板的有无,学生在演奏技巧性作品时还存在一些不足。专业演奏家们试奏之后,也给王红星提出了建议。他们认为,独特的乐器要配独特的音乐作品,这些乐器需要民族特色音乐作品的支撑,才能达到最佳效果。王红星表示,未来一段时间里,还需要对改良后的乐器做调整,包括在音色、形制、作品创作及学生的课程设置等方面,都需在未来逐步完善。
赖钧霖表示,大部分学生非常愿意接触少数民族乐器,也不乏特别喜爱的。学校有几名学生还组建、排练了少数民族器乐的重奏作品。“这是一门独具特色的技艺,希望学校可以坚持做下去,作为学生来说,也很乐意在校期间能够参与其中,虽然可能会失去很多休息时间,但对少数民族音乐来说,是值得的。”学生廖望说。
“我们现在刚刚起步,目前乐团只能演奏小型民乐作品,但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相信这个乐团是独一无二的。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带着学生,带着这些云南特色乐器一起走出国门,让世界通过乐器了解云南、了解中国。”王红星说,这不是梦,而是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