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陶瓷单元的利弊
过去我评测过陶瓷单元的喇叭。在中小音量或小声演奏时,它们总是很神器地能再现出细腻的细节,告诉您正在演奏的乐器、如何演奏、演奏所处的大厅或场所(包括音乐家坐的位置),以及录音质量的好坏。换而言之,陶瓷单元的闪光点就是:在中小音量,获得如同静电一般的精确分析力。如果您习惯于在雷鸣般响亮的声压下听大场面的古典音乐、爵士乐或者摇滚乐,这也许无足轻重。但,请相信我,没有多少喇叭能在不损失演奏细节的情况下,以正确的方式表现出真实的柔和。几乎所有的非陶瓷单元和所有的平板都必须提高一两档音量才能有相同的透明度、分辨率和拟真度,当然也要提高音量才能将柔和的段落更清晰,实际上极弱音变成了弱音,柔和处的动态则被压缩了(使得重音段落也比本应该的更响)。
在中小音量,陶瓷喇叭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特点。极其中性和线性。仍旧和一些(并非全部)静电单元一样,不会给乐器和演奏空间添加明显的“色彩”,不会像其他锥盆喇叭。因而听起来声场不“黑”(我从来没明白为何在这类语境中用这个词汇当做褒义词,“灰”和“白”也是。不过,稍后我将会回过头来说说。)在中小音量播放下,陶瓷可以达到无色或玻璃/空气般的透明度。
现在的问题是:演奏音乐不仅仅只是从弱音到中音,也不应只在小音量播放。把音量调到足够大(比如平均85-90dB的音量),陶瓷喇叭的优点就不那么明显了。它们的中性,我才表扬过的,会变得瘦削和明亮,使乐器失去了自然的重量感、力量感和色调。似乎会有古早的振铃声(随着振膜逐渐受到应力达到临界点进而产生可闻的失真和动态压缩),部分原因是因为陶瓷盆缺乏夹有不同的夹层材料(如碳纤维和Rohacell)的振膜的自阻尼特性,尽管其在工作频响内是活塞运动的典范。的确,据我所知,这种振铃效应是Accuton(几乎所有的陶瓷盆制造厂家)开始在其单元上激光开孔的原因,让一些回波得以发散掉,减少工作频响外(及范围内)的振铃声、失真和大型振膜的偏移压缩。
Estelon如何制造陶瓷单元喇叭
但是,如果我告诉您,就在最近,我听到一对陶瓷喇叭能够解决或者说大大改善大音量/大场面大动态的问题?而仅仅几年前,这还是听陶瓷喇叭不可避免、割席不去的问题。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Estelon爱思特浓的X Diamond——这是一款华丽的、四英尺半高、三路、长得像是沙漏、陶瓷单元、技术和制造源自于爱沙尼亚塔林的座地式喇叭。
老实说,在遇到Estelon爱思特浓X Diamond之前,我想到爱沙尼亚塔林,第一个浮出脑海的并不是世界级的喇叭,而是一片空白。但是,惊喜啊,惊喜啊!事实证明,出色的音响技术并不局限于英国、西欧、环太平洋地区或者美国东岸。塔林的工程师Alfred Vassikov是X Diamond的设计者,也是Estelon爱思特浓背后的引路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与Vladimir Lamm以及其他著名的发烧友移民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屡获殊荣、极为认真地尽其所能创造高保真产品。他理智而富有经验,有极高的艺术鉴赏能力。您可以把他想象成爱沙尼亚的Alon Woff(Magico创始人,同样也是移民)。
Vassikov如何解决陶瓷难题是一个有趣的故事。首先,在他看来,箱体与单元“一起玩”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分频点的小瑕疵会被放大(比如中音和高音之间7dB的衰减)、带外振铃(比如这些同型的单元就像是15kHz的超高频大本钟)。Vassikov花了5年时间开发他的解决方案:雕琢精美的准沙漏形箱体,使得喇叭内外面都不平行;为高音单元提供了一个弧形前障板(位于喇叭中间,沙漏的“腰部”),得以在聆听位置实现零相位失真;中音单元(位于高音扬声器上方)和低音单元(位于下方)所处的箱体半径逐渐放大,以提供每个单元都有相同的理想散射、听音位上的相位响应均匀。
为了让这个经过精心设计、复杂的“盒子”能完成结合刚度、质量和阻尼,Vassilkov尝试了许多材料,最终将基于大理石粉末和丙烯酸的合成浆液倒入一个(非常昂贵的)磨具中,铸造出如雕刻般的喇叭外壳(内部有大量的加强筋以打碎共振接点和驻波),待其稳定后,在腹内手工涂上防潮涂层,而外表面上漆。腹内,具有非平行侧壁的独立碳纤维约束层腔室为中、高音单元提供了理想的工作环境。
说到单元,Vassikov完全知道陶瓷盆的“缺点”,但依旧相信瑕不掩瑜(至少在最新版中,Accuton已经大大改进了陶瓷盆和磁钢),因为在其工作频响内的高线性。只用最新最好的Accuton单元——精挑细选和精确配对(Vassikov测试了数百个单元才能挑出极少数满足他的公差和标准的单元),放入经过科学设计的箱体中,不会“一起歌唱”或者有相位、散射、衍射等方面的问题,保证运动元件的通风以确保“无共振”响应,以及使用电气性能上优雅简洁的二阶分频(将Teflon混合电容和空心电感封装在独立的碳纤维阻尼约束层腔室内),试图消除陶瓷的振铃/压缩动态的问题。他所取得的成绩及其高度,在后文中的一两段中将会被提及。
Vassikov还做了另一桩大胆的事情。尽管他的11寸三明治低音单元和7寸中低音单元使用的是“常规”(当然是精挑细选过的)陶瓷盆,但他还用了1.2寸凹盆钻石高音单元来负责高频。由于其毋庸置疑的技术优势,以前我都觉得钻石高音太过突兀。的确,其本身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换能器,有出色的分辨率、频宽和低失真。讨人厌的是,一直以来我听到的都是它们“独立”的声音,在整体的声音里是突兀的,可以被单独分隔出来。无论是钻石、铝带还是铍,把单元作为一个独立的部分来聆听,这违反了我HiFi的第一原则,即喇叭(或者任何重播器材)的首要义务是作为一个隐形的声源,而钻石单元并没有做到。
毫无例外,低音单元位于有反射孔的箱体内,也就是说X Diamond有低音反射孔。虽然我听我自己的反射孔式喇叭似乎没有通常的反射孔波峰问题(随后是在50Hz或附近以24dB/度滚降),但通常我更喜欢设计合理的密闭箱,因为低频线性下潜更深,而且我同样听不到单元与箱体连接处的声音。
尽管Alfred Vassikov将他的时间、精力和聪明才智都付诸于他惊世骇俗的高科技箱体,他还非常龟毛地把时间花费在单元的选择、安装和避震;他在欧洲获得了许多工程类奖项;在国内国外的诸多展会上都给了我非常正面的听感。但这次在家聆听X Diamond我并不抱多高的期望。尽管Vassikov满腹艺术、科学,但我料想那些陶瓷单元仍旧会有振铃声、会压缩动态,低音会轰头,钻石高音会撕扯剩下的部分。不过正如我已经暗示过的,这次我大错特错。
拥有现象级表现的Estelon X Diamond
直截了当地说:Estelon爱思特浓X Diamond是我在家里听过相位最连贯完美的全锥盆喇叭了。除Maggie或诸如Radiho C1.1之类的书架箱外,我极少能听到如此完美的(前者是线声源喇叭,或者是两路喇叭)。我听到的是,X Diamond并没有如我预期,反而从低频(下潜还非常深,达到20-30Hz的地步,而且极为清晰、稳固和干净)开始到极高频(这里绝对没有任何突兀)无缝衔接。这是我听到的第一对锥盆喇叭,不仅作为声源完全消失,而且将场景整个转变成了录音当时的房间或场所。与Maggie或MBL一样,Estelon爱思特浓只是将您听音室重新装潢并隐身其中。空间得以扩展,比如听Ian和Sylvia的经典的立体声录音《Four Strong Winds》(《Vanguard》)、录音伟大的大提琴家Siegfried Palm演奏Penderecki诡异的大提琴协奏曲的单声道唱片《Muza》。但是无论舞台是宽亦或是窄、是浅还是深、是矮是高,X Diamond都没有从箱体或是单元中将自身(或其他什么东西)投射出来。X Diamond在那里,又不在那里。
我过去也曾说过这种“消失的表演”,比如Magico Q5。但正如我们的Pearson先生所云,在听到更好的声音之前,您不知道会有更好的声音。在“消失的表演”这件事情上,作为一个物理上的大家伙,Estelon爱思特浓X Diamond为大型多路全锥盆喇叭设定了新的标准。
何来此说?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让我回答之前所说的关于“X Diamond没有从箱体或是单元中将自身(或其他什么东西)投射出来”的内容。使用大型多路锥盆喇叭,即便是很棒的喇叭,您偶尔也会觉得某个特定的音符或者是音高“来自”于某个单元(尤其是高音),或是箱体(尤其是低音)。Audio Research公司的Warren Gehl称之为“光圈效应aperture effect”。这是点声源换能器和箱体的缺点。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解释清楚(我肯定不能从科学上解释清楚),但是如果仔细听,这种事情一定能听到。在现实生活中,乐器确实是一个点声源,会从该“点”以360度球形扩散出去。对于立体声系统,极低频或多或少以球形扩散,但较高的频率则不是。其行为不像是“发出脉冲的球”,而像是半球形或者准半球形扩散。盖因其是“类射线”,有时候频率或相位响应中的不规律性,或是衍射、散射、反射的影响,或者是失真,都可以让您追溯到源头——即空间中最初发散出来的那个“点”(单元或是箱体)。
我不仅仅是在谈论诸如僵硬的低音或者刺耳的高音这类严重的持续失真。我在说(或试图)的是单元或者箱体以时隐时现的微妙方式凸显自身。每当您的耳朵循着一个或一组音符回到喇叭身上时,无论这一刻多么短暂,都破坏了(音像)是“不需要依靠其他东西独立存在”的错觉。这种错觉产生在一个与您听音室完全不同的空间之中。如果(破坏错觉)这种事情常常发生,您就会对音乐感到索然无味(或者说那就是我)。
是否是因为其高度工程化、雕塑般、异常“隐形”的箱体(箱体外形是我在遇到X Diamond之前不曾考虑却至关重要的问题,我再也不会犯这个错误了),兼具高度中性及异常线性、超级顺滑的单元,或者(箱体与单元)两者皆有,所以X Diamond不会破坏那个将您的房间变成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的魔法。这是令人惊叹的工程技术壮举,HiFi至臻完美。
如果X Diamond没有出众的细节分辨率、极好的低频(我听过的无源喇叭中下潜最深、最线性、最透明、最清晰的)和极佳的动态,那它就不会如此鹤立鸡群。
优秀前段下至真至美
显而易见,所有的优点加总起来就是一个非常逼真的表现。当然,前提是前端必须是一流的。借助出色的功放,比如Constellation Performanc、Soulution 500或Technical Brain Zero EX系列的前后级和唱放,或者是ARC的Reference 5SE前级、Reference 250单声道后级和Ref Phono 2SE唱放,您可以听到在其他喇叭上听不到或者听不清的东西。当然,类似的语句我已经就几十件产品写了几十次了,因为,每一次都在揭示出新的信息时,也揭示了其自身特殊的动态和谐波特性。但这次,信息并非要去特别强调。事实上,它是如此微妙和有趣,甚至有点让人吃惊。想想丹麦重新发行的Lou Reed的Rock'n'Roll Animal [RCA]。这是1973年12月在纽约霍华德·斯坦因音乐学院现场录制的,正处Reed的鼎盛时期(几乎一触摸专辑封面就会感到兴奋)。令人惊讶的是,Reed听起来不仅仅是70年代寻常的Reed,也是一个年轻的Lou Reed,一个30岁的Lou Reed。一套系统听起来比其他系统更为年轻,这真是神奇——听到这对喇叭用某种方式捕获了他嗓音中更多的男孩子气、更为轻佻、愤世嫉俗以及更真实的情感投入(也许是因为乐队如此优秀、观众如此投入)。
如果这对喇叭没有那么大的动态范围,那么您听到的那个年轻状态最好的Reed的形象就不会那么真实。如此之逼真,与过去许许多多的陶瓷单元喇叭不同,它没有明显的动态压缩。当Reed大喊:“No, no, no, oh, Lady Day!”时,汗毛栗栗,他的声音在混响中迸发,而喇叭却没有失控、没有模糊、没有虚浮,也没有打破您身处斯坦因音乐学院作为观众之一的幻觉。虽然我不确定X Diamond在大动态的时候会不会脚软,但在《Take Me to the River》开始时Tina的低音吉他即兴演奏,或Byrne近乎歇斯底里到绝妙的演唱“Hold me, tease me, love me, squeeze me/'Till I can, 'till I can, I can't tell”时,与Magico Q5所表现的方式甚为相似。Estelon爱思特浓和Q5一样,即使濒临极限也能给予您确实的控制力和扎实。
我不想给人留下X Diamond只是善于解析、“忠实于源头”的喇叭,尽管的确如此。(如果你想比以前更清晰地对比出前端的差异,请尝试使用X Diamond。)在适当的前端下,其声音也极为漂亮。去听听John Ogdon演奏肖斯塔科维奇的钢琴协奏曲吧,小号、管弦(Argo)在X Diamond的重现下,声场中充满机智完美的技艺和美感,与您房间中的截然不同(整个房间的墙壁几乎被消除),宛若置身于现场(例如1973年在霍华德·斯特恩学院或1983年录制《Stop Making Sense》的Pantages Theater)。
如果存在一种可能,即被传送到一个现实的地方获得真实的表演,这不是对于我们的爱好最大的诱惑,还能是什么?理所当然,Estelon爱思特浓X Diamond获得了我最高最真挚的推荐!